“对不起。”女人连声歉，然后松开手，满怀歉意地望向愣神的疏萤，“哎呦你看我，太激动了。别生气别生气，姨给你赔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后几年，她又读《酉阳杂俎》，上面记载：“灶神名隗，状如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先去看看琤琮，”疏萤握住行李箱的拉杆，轻声说，“告诉他们我回来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父亲说，也有这种啦，但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疏萤看不见蝉，只觉得它们密密麻麻，无不在，然而这种可怖的觉很快就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疏萤没听清后半段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持续七年的，漫长而烈的夏天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件事从此给年幼的她留了深刻的阴影，等离开村庄来到大都市求学之后，疏萤才知该怎样形容当时的心：网恋奔现，初恋破碎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紧紧挽着她，像是要把她掐在丰腴馥郁的怀抱里，她似乎在上了香……有种很奇怪的甜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以呀，好戏差不多要开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灶神老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井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地邀请她，她脸盘圆，微笑起来时更显眉慈祥，“把东西放了，我们一起去灶神庙。囡囡吃饭没呀？要不去姨家里吃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想吐来，但又不方便，还有黏咙。

        疏萤眨了眨，有兴趣，“那个汇演，我能去看看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桃花村信灶神，还不是那位传统意义上的灶神星君，村民没有文化，倒是把灶神老爷的名号记得响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灶神老爷知你要回来，很开心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无疾而终的初恋在一个蝉声聒噪的夏天宣布走向了终结，她十二岁前所有兴和不兴的事，全都与夏天有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那时候憧憬许久，觉得灶神应该长着隔家漂亮哥哥的脸，而这个妙而略带羞涩的幻想止步于某年夏天，父亲带她去集市里看灶神的画像——

        灶王龛设在灶房东面，中间供着一个天庭饱满的黑脸老者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扭过脸来，那双黑黝黝的睛险些就要贴在她颌前，一个从至上的角度，像是带着仰视意味的审讯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，这位灶神老爷，应该是个好看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嚼了几，没有任何甜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停了来，重新嚼起薄荷味的香糖。

        对她来说，、秋和冬，是只在识字图画书里存在的，类似与冷的概念。

        疏萤傻愣愣的，看起来快哭了，唉……啊？灶神老爷不是女吗？

        父亲说，这就是灶君公。

        观音痣血淋淋地咬在肉里，红得仿佛要渗血来，睛深没有光彩，冷冰冰，如同一对深不见底的古井。城里人总是拿井底之蛙来形容他们，在这一刻，她真的变成了在井底注视井外人的青蛙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太对劲，疏萤心想。她想回家了，最好，不，是绝对现在就……

”疏萤唔了几声，重复：“灶神老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会是个无尽的夏天，她想。

        疏萤小时候跟着母亲学历史，也听她讲过灶神的传说，《周礼》说：颛顼氏有曰黎，为祝，祀以为灶神，礼应朝拜。灶君熬百草，只愿炼仙丹。二郎先谢过，为民除疾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疏萤皱紧眉却挣脱不来，几乎是被女人裹挟着往前走，腕骨都在隐隐作痛，这疼痛迫使她不得不声提醒，“得太紧了，这位阿姨，能松开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毕竟，这里是一座只有夏天的村庄。

        疏萤摇了摇，两鬓稍长的发随着摇的幅度晃来晃去，“不用啦，我吃过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辣的日光瓢泼地洒在地上，前路近乎雪白，一瞬间的停顿后，蝉叫得更。